罗学云真真假假讲一通,袁晓成像模像样还一通,表面和谐,实际意思却要根据对方的情态,猜出话外之音,绝不能听风就是雨,否则要大败而归。
首先说归属谁这件事究竟重不重要,说重要也重要,说不重要也不重要,毕竟华夏传统讲究师出有名,举凡大事都得有个由头,或是引经据典,或是挖出祥瑞,以此拉拢人心,倘若青云一直是罗学云自己的,人心一定会变化。
最早变化的就是袁晓成陈帆田秀禾卢鹏这些人,可能沾亲带故上位,却是凭借实力坐稳位置,干的活累不累且不论,重要性很难替代。
所谓梧高凤必至,花香蝶自来,他们的眼界见识身份上升,自然会要求更高的待遇,这是客观规律,毕竟谁来打工不是为了挣钱呢?若要实现人生价值,岂会留在陈清这穷乡僻壤。
然后就是罗学杨陈连余秋秋这些人,即便他们最早能进入青云都是承了罗学云的情,可随着日子一年年过去,位置一层层上升,总是要生杂念的,稍好点就是多要钱提高待遇,稍差点恐怕就要考虑怎么把好处一直抓在手上,最终传给儿子孙子。
在这个过程中,个人的性格以及跟罗学云的交情,只能延缓趋势,却不能斩断,儿大尚且不由娘,何况其他人,难道困难的时候,你罗学云拉我一把,给我口饭吃,我就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,呕心沥血?
罗学云是读历史的,所以才担忧为难,想让青云公司变成大家的,确保都能共享好处。
当然,此举并非是冲着明复新道长讲的多损财源换来功德福缘,他只是想减轻负罪感,在自己不能将全部精力投入到青云公司,护持其越来越好的时候,最好就是还给所有人,若有一天真的不幸没落倒闭,他也能说服自己,没办法,尽力了,都是他们自己搞的。
青云这些人都是他身边人,不是每天都能见到,也是想见就能见到,早就不是员工或者乡亲那么简单,罗学云能接受优选垮台,联合制造崩盘,却没法接受青云公司垮掉。
除了这点执念外,青云公司到底属于谁,也不算太重要,无论是全员持股,还是几个股东分占,对青云的实际运营能有多少影响?
就像还没分家的一大屋人,爹妈儿女谁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,可对家庭事务的决断权,财产支配权,还不都是老爹老娘商量一下就决定了,结婚能挣钱的儿子或许还要叫过来旁听,其他人甚至等要债的上门,才知道家里居然欠了这么多债。
罗学云脑海百转千回,还是决定推行下去,省得自己老是背着担子,承受一切不想要的虚名,为其所累,这样真需要处理高管的时候,也不需有心理负担,说什么劳苦功高,手心手背都是肉之类的。
“袁哥说的什么话,古人都知道飞鸟尽后才藏良弓,绞兔死了才烹走狗,哪有功业未竟就斩大将的,难道我连袁绍都不如么?”罗学云认真道,“袁哥,别忘了我们的十年之约,现在算算,你想要退休,还得干七年呢。”
“什么十年之约?”赵庆同好奇道。
袁晓成频频吸气,平复心情,笑道:“我俩约好一起看香江回归,现场看。”
“你就干到那时候卸任?嗯,还挺浪漫的。”赵庆同语重心长道,“既然你俩有共识,何必闹得这么僵,以至于说出处理整顿的话?什么事不能坐下来慢慢谈。”
袁晓成欲言又止,最终长长一叹。